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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的塑膠垃圾好朋友 —— 台灣塑膠廢棄物進出口概況

廢塑膠進出口情形及其來源國與接收國

在高熱值、高碳排廢塑膠未能好好減量及回收再利用的同時,我國每年還在進出口廢塑膠,2012年至2023年來的廢塑膠進口量約在15萬噸到42.9萬噸之間變動,平均是24.4萬噸;出口量則在4.3萬噸到15.8萬噸之間變動,平均值是11萬噸。(如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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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 2012-2023年台灣廢塑膠輸出入情形

那到底進口廢塑膠從何處來,出口廢塑膠又要到哪裡去?根據財政部關務署2012-2024年統計數據,有127個國家曾經或持續與我國有廢塑膠貿易關係,其中48個國家於2023年有進口廢塑膠記錄,而2023年光是前五大廢塑膠來源國的進口量就佔總量的八成五,前十大則達九成三;這前十大分別是日本、菲律賓、美國、泰國、英國、印尼、越南、荷蘭、墨西哥、中國。(見圖2)

這前十大的2018年進口量皆較其他年度為高,表示這些國家的廢塑膠都曾因當年中國禁止洋垃圾政策而大幅轉進我國,因此當年我國的廢塑膠進口量從前一年的20.2萬噸飆升至42.9萬噸的新高,國內廢紙與廢塑膠回收變賣價格嚴重受到衝擊,引起媒體大幅報導,社會嚴正關注,之後前環保署加嚴廢塑膠與廢紙的產業用料要件,才逐漸回降至2023年符合歷年平均水平的23.1萬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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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2. 2012-2024年各國廢塑膠輸入我國情形

拔得頭籌的日本,歷年進口我國的廢塑膠重量皆佔總量五成左右,遠遠超出其他國家,推測原因大概是該國在眾多已發展國家中,與我國的距離最近;該國每年產生大量塑膠垃圾(2021年時為824萬噸),但國內設施只能回收再利用其中一部分,其餘大部分當燃料(2021年時佔該國廢塑膠產生量的61.9%),小部份則出口1日本2023年有60.6萬噸廢塑膠出口2,我國接收其中18.9%(11.5萬噸),其中有2.3萬噸是對環境生態與健康威脅甚劇的三號塑膠PVC。

有趣的是,自前十大廢塑膠來源國輸入的廢塑膠,平均每公斤進口價值,和該國距離我國遠近並未呈正相關,表示某些國家來的廢塑膠,品質堪憂。比如前五大廢塑膠來源國中,距離我國最為遙遠的英國,其廢塑膠的平均價值最低,每公斤僅5.37元(台幣),可能是混雜多種材質、品質參差不齊、分類或處理困難的廢塑膠。(參見表1)

表1. 前十大廢塑膠來源國,2023年進口量與每公斤價值

排名 廢塑膠來源國 2023年進口量(噸/年) 平均每公斤價值(台幣/公斤)
1 日本 115,691 19.23
2 菲律賓 30,384 25.76
3 美國 20,109 11.60
4 泰國 16,408 27.04
5 英國 14,752 5.37
6 印尼 7,445 23.41
7 越南 6,132 25.14
8 荷蘭 2,489 8.63
9 墨西哥 1,817 29.33
10 中國 1,719 28.27

第二廉價的廢塑膠,則是來自荷蘭,平均每公斤價值只有8.63元(台幣)。無巧不巧,根據「全球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行動」(Global Initiative against Transnational Organized Crime)的調查報告,英國與荷蘭正是非法廢塑膠貿易活動的兩個主要來源國!3而這兩國2023年進口我國的廢塑膠數量,合計達1.72萬噸!

至於我國出口的廢塑膠,在2018年之前主要跑到中國與香港,2018年中國禁收洋垃圾時,我國廢塑膠出口量大跌至6萬噸,並持續下滑至2020年的低谷4.3萬噸,2022年才回升至歷年平均水平的12.2萬噸,2023年並持續成長至13.6萬噸。

而出口廢塑膠的接收國,相對於進口廢塑膠來源國,又是另一番光景。2023年有23個國家有接收我國廢塑膠的紀錄,其中首要接收國是2018年起即有取代中國之勢的馬來西亞,2022年輸出該國的廢塑膠數量大躍升,並持續增加中,2023年已高達9萬噸,佔總量13.64萬噸的66%。其次依序是越南、美國、泰國、印尼、中國、緬甸、南韓、菲律賓、印度等國。這前十大所接收的廢塑膠,高達我國廢塑膠總出口量的98%。(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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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3. 2012-2024年我國廢塑膠出口情形

市場景氣與廢塑膠進出口的關係

除了2018年中國禁收洋垃圾對我國廢塑膠進出口帶來顯著影響之外,近年來產業景氣波動,又有何影響?2019年底爆發的新冠疫情,造成2020年全球經濟顯著降溫,我國塑橡膠、紡織與人纖等產業也陷入不景氣,能源用量陡降(參見圖4),當年度的廢塑膠進口量跟著持續下滑;但2020年第三季這些產業景氣即開始復甦,於2021年揮別2020年新冠疫情的衝擊,達到近年的一波景氣小高峰,但2022年俄烏戰爭爆發,又開始衰退,2023年又受到重擊:中國2019年開始推動煉化一體政策,一連打造七大石化園區,產能規劃於2023年至2026年陸續開出,2023年擴增的產能已導致供過於求的情形,於是開始大量傾銷其他國家,我國塑膠市場景氣因此相當低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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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4. 2018-2024Q2 塑橡膠、紡織及人纖產業能源用量與廢塑膠進出口關係圖

業界人士A表示,國內塑膠製造業對再生塑料需求因景氣低迷而放緩;但由關務署進出口統計數字看來,廢塑膠進口量自2020年第三季落入當年低谷以來,雖有小幅波動,卻相對持平;相對地,出口量於2022年第2季顯著成長,並一直維持至今。

推測國內再生塑料需求的減少,首先限縮的是國內品質較差但原本還有人願意收的廢塑膠的再生之路;至於進口廢塑膠,由於主要來源國為民眾守規矩做事又精細的日本,分類品質較我國為高,因此進口量受國內塑膠產業景氣衝擊是有,但不大;而從目前進口量仍維持在2020年第三季水準來看,可能受到日本國內經濟的影響,還要更多一些,畢竟日本受新冠疫情的影響,比我國更久,在即將復甦之際,又受到俄烏戰爭的衝擊。

至於出口量,據受訪業界人士B的說法,近兩年出口變多的是「雜料」廢塑膠,而所謂的「雜料」廢塑膠,就是混合多種材質的廢塑膠(環境部稱之為「廢塑膠混合物」,廢棄物代碼為D-0299),其在國內分類成本過高,故粉碎出口。

這些從來就難得有人看在眼裡的雜料廢塑膠,產源必須付出相對高昂代價,才找得到合法去處,根本不受再生塑料市場的影響,而是哪裡出現更為廉價出路,它就往哪邊走。

業界人士B說,國內廢塑膠產源如果要把雜料廢塑膠送去焚化,會礙於現在焚化處理費用高昂而退縮;若要送去做成SRF,一方面現在法規加嚴,另一方面工業鍋爐也有把關,不見得有SRF廠願意收;這些因素都增加了雜料廢塑膠產源出口的動機;加上2018年中國禁止廢塑膠出口後,許多原本在中國收受洋垃圾的業者,轉移陣地到馬來西亞、越南、泰國等東南亞國家設廠接單,由於人工與土地成本低,規範寬鬆,所以雜料廢塑膠送到那邊分類,有價的拿去做粒料,無價的焚化(或露天燃燒、丟棄),成本都划得來。他們有選色機或水洗分選設備可分類處理,因此送到東南亞處理,如果成本還比較划算,就會有人把雜料廢塑膠送過去。

另根據報導,2019年即有許多中國回收業者在馬國違法設廠,遭到馬國政府掃蕩。同年馬國塑膠製造同業公會、塑膠回收同業公會與馬來西亞蒙納士大學合作提出白皮書,倡議打造先進的塑膠回收產業,以因應塑膠危機。5而馬國政府自2016年起,也陸續提出一系列政策逐步推動生產者延伸責任制度(EPR),並於2021年推動自願性方案。6因此2022年我國出口馬國廢塑膠數量開始攀升,可能是該國回收商及轉移陣地到馬國的中國回收商,在馬國有利回收產業的政策環境下,合法設廠完成、處理量能開出之故。

表2. 前十大廢塑膠接收國,2023年出口量與每公斤價值

排名 接收國 廢塑膠出口量

(噸/年)

平均每公斤價值(台幣/公斤)
1 馬來西亞 90,139.40 4.74
2 越南 14,937.78 4.72
3 美國 9,635.98 23.15
4 泰國 7,761.98 5.00
5 印尼 2,972.67 20.17
6 中國大陸 2,827.06 15.64
7 緬甸 1,714.24 19.86
8 南韓 1,411.60 19.68
9 菲律賓 1,210.28 15.86
10 印度 961.50 20.67

而從表2可知,出口到馬來西亞、越南、泰國的廢塑膠,平均每公斤價值最低,因此極可能就是業界人士B口中沒人要的雜料廢塑膠。

這說明著:台灣的垃圾堆置危機、資源減量與回收不力危機,已經影響到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