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油大林煉油廠重油加氫脫硫工場於去年(2022)十月27日晚間發生爆炸意外;大火直竄讓附近居民提心吊膽,不敢睡覺。事發後當地居民甚至有人自發性在中油門口長期抗爭,要求中油道歉遷廠!而中油一開始則把原因賴給管線破裂意外,所幸在高雄市府及時代力量陳椒華委員分頭要求下,中油才委請第三公正單位調查原因,儘管四個公正單位早在今年一月底就完成調查報告,但中油僅於二月中提供陳委員一份簡略的「1027中油大林廠事故行政調查專案報告」初稿,至今遲遲未能公開完整報告,其中是否有不方便告人之事?從這份初稿,可看出端倪。
重油加氫脫硫工場是煉油廠中最危險的單元之一,由於管線設備中的流體為重油與氫氣等易燃易爆物,還有容易造成管線腐蝕的急毒性氣體硫化氫,且又有高溫高壓製程,操作壓力接近200大氣壓;溫度則在400℃左右,平常就有溢散污染風險,一旦洩漏起火或導致硫化氫外洩,後果不堪設想。光是中油操作的重油加氫脫硫工場,歷年來即已發生多起火災事故;連同台塑六輕煉油廠的重油加氫脫硫工場於2010及2020年的兩次大火,中油桃煉廠的類似單元柴油脫硫工場於2018年的爐管爆裂起火,曾浮上媒體的重大意外事故隨手捻來至少就有九件。
時間 | 發生意外廠名 | 事故簡述 |
1985年10月20日 | 中油桃煉廠 | 第一重油脫硫工場排放閥高溫熱重油洩漏引起火災1 |
1997年5月29日 | 中油桃煉廠 | 第二重油脫硫工場高壓系統進行開爐建壓時氣體洩漏而氣爆火災1 |
2003年1月22日 | 中油桃煉廠 | 第二重油脫硫工場因氫氣引燃發生聲響,附近居民受到驚嚇1 |
2010年7月25日 | 台塑六輕煉油廠 | 第二重油加氫脫硫工場爆炸起火 |
2012年8月10日 | 中油大林廠 | 第一重油脫硫工場於歲修中拆解管線造成氫氣洩漏起火爆炸,3名工人灼傷2 |
2013年5月27日 | 中油高雄廠 | 重油加氫脫硫工場氣液分離塔下方高壓排放管之銲道3處,發生破斷、脫落,造成氣液分離塔內大量氫氣外洩,引發氣爆3 |
2018年1月29日 | 中油桃煉廠 | 第二柴油脫硫工場開爐中爐管破裂起火1 |
2020年7月15日 | 台塑六輕煉油廠 | 第二重油加氫脫硫工場爆炸起火 |
2022年10月27日 | 中油大林廠 | 第三重油脫硫工場爆炸起火 |
資料來源:
- 監察院2018年對桃煉廠第二柴油脫硫工場起火事故的調查報告。
- 中油大林廠-維基百科;中油大林廠2013年「第一重油脫硫工場氫氣外洩火災事故原因及復工改善計畫」。
- 勞工安全衛生研究所,工安警訊:「請注意高壓管線銲接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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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防止這麼危險的工廠發生意外,必須要維持良好管理與高素質人力於不綴,以將管線設備維持於良好狀態;而這些人為因素的控制會隨時間更迭、人員流動而有所變化,因此難免有人為疏失而發生意外;否則以中油集團近百年的煉油廠經驗,何以還會頻頻發生意外?以本案為例,儘管事發前才委託同樣有豐富經驗的俊鼎機械進行完大修,但中油於大修完成後、啟動前的安全性檢查,卻發現諸如兩條管線盲板未取出、15台控制閥線沒接等不該發生的缺失!這些應列於清單一項一項確認是否完成的工作,為何沒被確實執行就來提報完工?大修過程的督工,是誰負責的?這些缺失也令人懷疑大修過程品質,儘管中油已將大修作業排除於事故原因之外,但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大修作業若馬虎不慎,可能連帶影響非大修範圍的管線設備。
至於各家調查報告均一致懷疑為事故主因的第一空氣冷卻器E-3004,雖於大修後進行高壓設備查驗試壓合格,但於起爐升壓過程就曾於壓力升至55大氣壓時發生堵頭(或稱螺塞)微漏,且經加鎖無效而洩壓進行封焊。結果最後洩漏還是來自E-3004,事後發現其集管箱發生破裂,根據工研院判斷,破裂原因極可能是E-3004-1之加勁板銲接形式與圖面要求不符,有瑕疵。這樣的瑕疵顯然也是來自人為監督不力。
無獨有偶,該空氣冷卻器也曾於2007年發生洩漏,其檢討報告指出:「針對E-3004洩漏之Bundle(管束),檢查當時洩漏之兩支Tubesheet(管板),發現其封焊之焊道較不飽滿(與其他Tubesheet焊道比較),強度較脆弱,以至於在系統緊急釋壓期間,溫度及壓力變化梯度較大時,發生洩漏。」「高壓空氣冷卻器Retubing(換管)時,Tubesheet除了脹管手續外,尚有封焊處理,而其施工品質較無法掌握,根據以往操作經驗,原廠家設備使用壽命約6—8年,而Retubing後設備使用壽命約3—5年。」顯見該設備一旦使用一段時間(6-8年)而更新管束之後,洩漏風險即增加,因為中油難以掌握其施工品質。(參見中油「E-3004高壓空氣冷卻器洩漏事故探討」)
而本案的加勁板銲接瑕疵,再次印證中油難以掌握施工品質,而這將置附近社區於更大的風險之中。本質上就已經極為危險的工廠,又有後天人為風險加乘,離社區距離最近卻僅約100公尺,當初選址時根本不當,才會讓居民長年活在污染與危險雙重威脅中。該重油加氫脫硫工場已營運三十年左右,風險將隨廠齡而增長,是否該考慮就此停止生產,相關油品供應靠進口補足即可?畢竟油品生產又非高科技,已是發展中國家都可掌握且大量生產的成熟技術,加上全球在2050淨零減碳目標下的共同努力,將使原油需求長期而言走向衰退,適時退出市場不僅將有效降低南部環境負荷(包括用水、用電),減輕附近社區居民威脅,也免得日後因為供過於求而與他國低價惡性競爭,還背負犧牲台灣生態環境的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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